叛叔父 第110 再枯荣
过,叙白看一眼,也不解劝,勉强笑笑,“这时候连我也还没吃晚饭。”
榎夕呆滞须臾,方看着那案上的饭菜道:“我叫人去热了来?”
“不必了,我也吃不下。”他坐到她旁边椅上,借桌上暗灯窥看她的神色,这时候倒没见眼泪了,苍白的脸上根本没什么情绪,有些怔怔的,他也拿不定该不该放心。
隔会榎夕察觉他的目光,转过脸来,“太太怎么样?”
“都招认了,只等上报刑部定罪。”
她慢慢点着头,心里觉得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说家人,和从前闲说起别的犯人没什么两样。她盯着他那半张脸,又问:“你大哥的丧事怎么办才好?”
“就照爹的旧例办吧。”
好在他们齐家的陵地就在南京,办起来也不大麻烦,何况家里的事从不要他操持。眼下他另有一桩为难的事,齐家的案子必定会牵连于他,罢官革职他不怕,只怕这时候昭王仍是踯躅不前。
榎夕看见他脸上深思远虑的神情,忽然笑了一声,惊动他转过眼来,“您笑什么?”
她只是摇头,“没什么,想起你小时候,你大哥教你读书,你倒不厌烦,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。你从不贪玩,你大哥常和我说,将来齐家重振门庭,恐怕还得靠你。”
叙白攒起眉,面色冷淡地瞟她一眼。
她登时住口不说了,知道他不喜欢从她口里听到叙匀的话,只要从她嘴里说出来,总是犯论理乱纲常的。但她心里抑制不住要去想,本来也没有别的可想,转来转去都是家里的事。
“你大嫂怎么样?”
“我过来时她还在灵前守着。”
榎夕原本也想去守一守,可这时候怕面对缦宝,缦宝嫁来齐家五年,待她是和待思柔一样敬重,可她从前仍然暗暗嫉恨着她。如今叙匀一死,她知道是没必要的了,一颗心像突然把一切爱恨愁怨都倒出来,蓦地空了,像老爷刚死的那一阵。
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会,都觉尴尬疲乏,叙白只好先辞回房去。回去他亦是彻夜难眠,只听见外院隐隐约约的钹镲诵经之声,这一闹便是大半个月。
进了十一月南京下了场初雪,雪虽不大,不过自那日后天就冷下来,九鲤不大往外去了,成日窝在家烤火,铺子里生意仍然不大好,丰桥也早回来了,铺子里也不要她,更闲得人发闷!
这日下午睡醒起来,转到前头铺子里,只有个抓药的在柜前等着,一看里间,庾祺与杜仲都在里头闲坐着烤火吃茶,没有看诊的病人。
杜仲也正奇怪,“师父明明早就被衙门放回家来了,衙门也出了告示声明了师父的清白,怎么这时候还是没有人来咱们家看病?”
庾祺还未搭话,九鲤已扶门而入,“没准酒楼里唱白局的还在乱编排咱们家的事,咱们去看看?”
她穿了件姜黄长袄,豆绿的裙半藏在袄子底下,脖子上套着圈貂毛领子,挽着溜光水滑的头,并排戴两朵小小的鹅黄绒花,这打扮一看便是早预备要出门去玩的样子。
庾祺一面捏着钳子望脚底下的火盆里添炭,一面淡淡笑道:“这时候跑出去,晚饭还回不回来吃?”
九鲤咕哝一声,“我们就在外头吃了回来好了,反正也好些日子没吃馆子里的菜了。”
“你到底是为去吃饭还是为去看唱白局的?”
她嘻开脸,“都为还不行么?”
他看她一眼,道:“那你多带几个钱,叫一桌饭让伙计送到家来吃,你青婶和郭嫂也该歇一日。”
杜仲一听他也体谅绣芝,忙在旁见缝插针接嘴,“既如此,师父不如许郭嫂两日假,听她说她儿子近日天冷握不住笔,想买几斤炭送回家去。”
庾祺冷瞟他一眼,“郭嫂要告假她不会自己说?用得着你替她开口?”
“我,我就是顺嘴说一句。”
庾祺哼了声,拔座起来,走过九鲤旁边又瞅她,“你披上件斗篷再出去。”
九鲤只得紧随其后转进内院,走在廊下,庾祺睐住她问:“仲儿和郭嫂到哪步田地了?”
“啊?什么哪步田地?”
“哼,你不要装傻,他们有没有做什么不规矩的事?”
九鲤心道,要说不规矩,她和他还算不规矩呢,有什么资格管杜仲?再说杜仲和绣芝不过是年纪家境悬殊大些,又不像齐家的榎夕与叙匀。
“郭嫂其实人蛮好的,不过是年纪大些嫁过人嚜,但她现今守寡,寡妇再嫁又不是什么稀奇事。纵有个儿子嚜也没什么不好啊,咱们庾家又不是养不起。”说着,她歪上笑脸,“咱们家什么都不缺,就缺个孩子闹一闹,这才显得热闹嚜,再则我听说郭嫂的儿子懂事着呢,人也聪明,就是因为上不了好私塾才耽搁了念书。”
庾祺冷笑,“她家缺钱上个好私塾就得要我庾家资助?我赚钱难道是为了乐善好施的?”
九鲤把嘴一撇,“那您别来问我,反正我说话您又不听!”言讫自推门进屋了。
门还未阖上,庾祺便跟着